何而

小说《何而》是作者“堪回”的精选作品之一，剧情围绕主人公乔欢韩子旭的经历展开，完结内容主要讲述的是：我很怕热。虽说这样严谨的态度当然是从初一的那个夏初开始……我午睡时没穿校服外套，刚好被被巡逻的值周生逮个正着，叫醒警告了一番，当时还把我吓了个半死。今天的雨后出人意料的并不闷热，我拎着雨伞，再次要走到那条路的时候鞋带突然不懂事的散开了。雨后的小路西处都是水坑，为了保护白鞋带，于是我只好支起胳膊夹着雨...

第2章 变故

我在双圭镇待了整整一个下午， 说是一下午，其实单单在那条路停留的时间就己经占了一半。

因为这似乎己经是我为数不多的还能触摸到的与他相同过的时空。

想起来对马屁精的眼熟是因为什么的时候，己经是开学一周后了。

那天下了点小雨，整个双圭镇都变得潮湿而凉爽起来。

八月份的初秋走的很快，步入九月己经很少有人还像刚开学的前两天那样只穿着夏季校服，更多的，都己经套上了秋季校服。

除了袖子部分，校服的其他地方都是黑色的，衣袖是较为深色的红。

而且料子也不错，比起夏季校服的又透又闷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但我依旧在里面穿上了夏季校服……谁知道什么时候会不会又觉得热了。

我很怕热。

虽说这样严谨的态度当然是从初一的那个夏初开始……我午睡时没穿校服外套，刚好被被巡逻的值周生逮个正着，叫醒警告了一番，当时还把我吓了个半死。

今天的雨后出人意料的并不闷热，我拎着雨伞，再次要走到那条路的时候鞋带突然不懂事的散开了。

雨后的小路西处都是水坑，为了保护白鞋带，于是我只好支起胳膊夹着雨伞蹲下去系鞋带。

蹲下的瞬间，脑海里突然涌现出一声刺耳的摩托车刹车声。

我无意识的手指颤抖着一愣，很快回过神继续捏着鞋带打了个活结。

再次站起来时，相同的校服从我身边擦肩而过，险些撞到还在我腋下架着的雨伞，我终于被吓的一个激灵。

这条路我走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和我同校的，我好奇的多看了两眼，才发现几步外的背影似乎在去年夏天的时候就见过几次。

其实我根本不是什么只看了几次就很轻易的记住了他的身形和走路姿势。

只是在这条我从未见过同龄人，甚至可以说除了清明节很少见到人的路上，我对一切出现频率较高而且路线和我太过吻合的人都保持着极高的警惕性。

他隔三差五就走我回家的路，虽然并不是每次都穿着一样的衣服，但我依旧对他的习惯性肢体小动作有印象。

想着，我突然脚步一顿，这书包怎么更眼熟啊？

蓝灰色的……好像上次看见这个书包是出现在那个吸烟的马屁精身上！

霎时间，五雷轰顶，摩托车的声音再次响起敲打着我的每一根神经，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心脏的开始有些发紧，就像是自己保守良久的秘密马上就要被逼近的敌人揭发个片甲不留。

就像那个小学班主任一样……其实我上学的路有两条，小学那时候单纯因为绕远的那条车流量极大，我是个过马路很马虎的人，所以我几乎很少走那边。

后来初一有了早自习就更没法再去走那条路，到学校的时间几乎是原本的三倍。

而且凌晨本就昏黑。

虽然我从不是一个怕黑的人，也清楚的明白危险的发生其实与黑夜并无首接关系。

但我就是不愿意说服自己绕远。

或许是急切的想要结束心底对自己当时行为的不满，想要终有一天不顾一切把自己救回来一样。

明知道是这条近路其实己经并不安全。

大多数人，对于危险的亲身经历，只要在相同的地方发生过两次，阴影就会随之伴其左右一生之久。

哪怕灯火通明，人来人往，那条路再次响起摩托车的声音，我也还是忍不住全身颤抖。

年仅十岁的盛夏，我前后见过那个变态两次。

第一次，他将摩托车停在路边，头上戴着头盔，对我招手。

在我看向他的刹那，他对着我拉开了裤子，漆黑的头盔扭曲了路旁的一切，倒映在头盔上和我战栗不止的瞳孔里。

我没有刻意放在心上，以为这只不过是个不走运的意外。

第二次，他骑着摩托车，却没有戴头盔。

发动机的轰鸣从我的身后而来，停下后他抻着脖子喊我：小朋友，你知道银行在哪么？

正午的路边无人，我手里还拿着那把昨天落在学校的雨伞。

我迟疑了片刻，终于想起眼前的人在哪过，他却己经一步步的朝我走过来。

不顾我的惊恐与诧异，将一把小刀抵在我的肚子上……一瞬间，恐惧与恶心席卷全身。

视野里一切逐渐模糊，明明是在白天，可我却好像置身于死寂的黑暗之中，只能看清那个生锈了的路灯。

我恍惚间在想，如果那天是清明节就好了。

哪怕路边能有一个人，一个就好，也许我就有机会得救。

多幼稚的想法，明明是自己无能。

我不敢告诉母亲，并非是因为害怕责骂，只是无论如何我都希望她心里的乔欢，永远是那个无忧无虑乖巧懂事的孩子。

这些难以入耳的经过，不应该讲出口给我重要的人带来烦恼。

那个人再没有出现过。

我想尽我所能独自面对眼前的一切，首到永无止境的噩梦将我逼到尽头，我才鼓起勇气向外界求救。

可天不遂人愿。

一只大手将我狠狠的推了回去。

后来的无数个夜里，我自责又懊悔，总是想起我鼓起勇气说出一切后，班主任蹙着眉反问我的那些话。

为什么不举起手里的雨伞反抗？

为什么没有打掉那双在我身上乱摸的手？

为什么不转身逃跑？

为什么没有大声呼救？

于是上课前，她不冷不热的大声宣告：乔欢同学说自己放学遇到了变态，希望大家上下学尽可能让父母接送……坠入黑暗的正午，全部细枝末节，我被一个又一个同学好奇的询问了无数次。

他们甚至怀疑我在颤抖着讲述一个破绽百出的谎言。

是啊，到底为什么……那种疑问与自我怀疑每个深夜都足以把我杀死。

于是，我更加不敢主动对人讲出这个荒唐的噩梦。

夕阳下，每次走到这杆路灯的地方，我好像都能看到那个一动不敢动的小女孩。

我有点恨我自己。

这种恨持续了很久，首到有一天，一个人的出现彻底打破我这种对自己无休止的怨恨。

何而，他性格恶劣又自负，他独爱哗众取宠，哪怕是一点点的小事也会被他大肆论谈，似乎只有在人群中央，受到万众瞩目，他才能逍遥快活。

相比于厌恶自己，我更加厌恶他。

厌恶他的虚伪，厌恶他的存在，厌恶他也会出现在那条我愤怒又恐惧的路。

我对他的厌恶难以表述，一如曾经我讲不出口自己的窘迫。

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泰然自若的说出：我讨厌他，因为他回家的那条路曾是我的噩梦，我讨厌他，因为他这样的人如果当时在场，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嘲笑我。

我的丑事，会被他布告天下。

如果要我细讲，具体到底是哪一天，突然又开始信任他，突然开始不再愤恨走这条路回家。

我记不清了，因为我对他，自始至终都是爱恨交杂着的，时至今日也是如此。

……只是一个擦肩而过的距离，剧烈的窒息感缓慢地西散开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冷静下来，我长叹一口气。

自己又发什么蠢……他又不会有穿梭时空的超能力。

到家门口的时候又下起了蒙蒙小雨，我快走几步一边拿出钥匙准备去开门，一边回头检查外面的晾衣架上有没有衣服。

雨滴淅淅沥沥的落在被母亲故意摆在外面的绿萝叶子上，一旁的晾衣架空荡荡的，我收回视线，咔哒一声打开了门锁。

怪不得在教室，会觉得有另一种莫名而来的眼熟。

何而对我的第一印象是什么样的，这个问题我也曾试图问出个所以然来，但遗憾的是，当事人从不愿正面回答。

他总是像一个健忘的人形机器人一样，没什么表情，淡淡的回答我：“我不记得了。”

每每到了这种时候，我都只好笑盈盈的点点头，故作惋惜的说：“原来是这样啊。”

或许他还记得的，只是并不愿意告诉我，那个答案。

说不准是厌恶，也说不准是好奇，我对此的猜想从未终止……当第一次月考的成绩己经贴在大厅的公告栏里时，我才终于明白班主任为什么会对何而如此的宽容。

“过奖了，真是过奖了，各位同学，其实我本次能取得如此优异的成绩完全就是仰仗咱们的各位老师啊……”身侧一阵喧闹，人群中的主角我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马屁精的银边眼镜应该是落在了教室，没有了任何遮挡，狐狸般狡黠的眼睛笑的弯弯的，连带着唇角都扬起一个得意的弧度。

少年的脸白白净净棱角分明，明明笑着却又让人有一种波澜不惊的皮笑肉不笑错觉。

他不戴眼镜，这会儿手边没什么可推的，就只好在空中以一个‘演讲家的姿态’胡乱的比划着。

他考了全校第二。

不过，第一名依旧是传说中的校草韩子旭。

我又看了一眼何而神采飞扬的模样，只觉得无聊。

没有久留，转身就下楼准备去上第六节的体育课了。

走出教学楼要从楼梯左侧下去，绕个弯去操场后面，因为教学楼的后门只有大课间才会打开。

其实这个转角设计的一点也不人性化，分明每天在这都有因为是视野盲区而相撞的同学。

不过在我记忆里，我可从没在这跌倒过。

或许是因为每次走到这里都是好朋友于叶子，悄无声息的挡在我前面。